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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,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,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……”悠扬的乐曲荡漾开来,《凤凰传奇》那极有磁性美妙的声音,在耳边萦绕,让我也剪回了一段那昨日的时光……
老宅是一座标准的四合院,上房是五间青石两层楼,厢房各是五间平房,东面是明堂和宽宽的过厅大门,大门的门楣上有“吉且安”三个大字,字迹浑厚饱满。
院子当中有棵梨树,每年春暖花开时,满树的梨花香气袭人。大院中十几个兄弟姊妹,在梨树下抓石子,下六子棋……追逐嬉戏玩得忘乎所以。
而这段时间也正是拆洗棉衣被褥的时候,母亲手巧能干,针线活在村裡是数一数二的,剪裁缝补样样拿手且又快又好。
此时,母亲会在梨树下,铺一床“七五”宽窄的苇席,光面向上,席上经常摊着需要缝补的棉衣。尽管衣服里所絮的棉花大多不是新的,但是母亲会把旧棉花絮得十分平整均匀,针脚和行道也比较密集些,穿在身上既暖和又平整贴身。
缝棉衣所用的布料,除棉袄的外表儿是用布票买的花纹细布,其它的都是母亲亲手纺织的粗布,用黑色或绿色的颜料煮过,厚实耐磨。母亲常安慰我们,论吃还是家常饭,论穿仍是粗布衣。
当年大姨去世的早,撇下姨父和三个孩子无人照顾,每年春天姨父常常用一个大包,背上全家人穿了一个冬天既破又葬的棉衣,就送到我家,加上我们家八口人,已经在当时是非常的多口之家了。
那时,母亲边拆棉衣边掉眼泪,她说不是伤心自已的忙和累,而是思念大姨去世得早,丢下没娘的孩子好可怜。
虽然活多,但是母亲都要起早贪黑,把所有的棉衣,用新布做表儿,旧布做 裡子,缝补浆洗,拆旧翻新,全部缝好,钉好扣子,预备著以便到了冬天,天一冷就可以立马拿出来御寒,前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忙这些活儿。
缝完棉衣紧接著拆洗被褥,缝被子时,有时放学回到院子里,没有缝好的被子还平铺在苇席上,我就会迫不急待地脱掉鞋站在上面,使劲地蹦起来,甚至再滚几个滚儿,最后在母亲的吓斥嗔怪下才稳稳地躺在被子上,仰面湛蓝的天空下,一树雪白的梨花,蜂飞蝶舞嘤嘤成韵,身下是艳丽的牡丹凤凰花案柔软的被子,仰面嗅着被面上散发出的肥皂香味,还混有梨花的芬芳,那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,那情那景刻骨铭心……
八十年初,我们家盖起了新房,宽敞明亮的大门窗,雪白的牆壁,红砖铺就的地面,用芦苇做骨架,洁白细腻柔韧吸水性强的麻头纸裱的内顶,院子里仍然有一棵杜梨嫁接的梨树……
光阴荏冉,四季更替,母亲依然在院裡,在梨树下为家人为子女忙碌著,虽然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,生活水准也提高了,不再缝补那些棉衣了,但每年拆洗被子是铁定的大事,春日的暖阳,雪白的梨花,花下是头髮花白的娘亲,专注地用针线缝著自己对生活,对家庭,对子女深深的爱……
这一情景定格在我的大脑中,以至现在我也会定期的拆洗棉被,每每装上被套时,眼前又会浮现出:老院,新家,梨花,母亲……慈母手中的线,连缀著岁月,连缀著亲情,连缀著孩子们的心。
似水的流年,回不去的往昔,不思量自难忘。娘亲——念您只在思念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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